半年贺（11）
公寓内的餐桌旁。
“加隆帮我递一下叉子。”撒加踹了一脚旁边的椅子腿。
“你自己没长手吗——”加隆不耐烦地拖着长音，瞥了一眼撒加，“就一点枪伤而已，你是不是还想让我喂你——？”
“可以啊，”撒加闲闲地点头，顺便还装模作样地凑了过去，“你要是想为你亲爱的哥哥做这种服务，他当然很乐意。”
一把推开撒加凑过来的脑袋，加隆拿了叉子往撒加的盘子里一扔，也不顾餐具之间的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
“加隆我警告你，餐具弄坏了你是要赔的。”迪斯马斯克冷冷地插了一句。
加隆冲他翻了个白眼：“喂，扔个叉子而已，弄坏的了吗？”
“别人肯定不会，谁知道你呢。”撒加补刀。
是啊，从小学的是什么？破坏原理啊！这么多年的工作是什么？打架啊！你跟我说扔个叉子不会破坏餐具？呵……呵……呵呵……呵呵……
“喂，扑克脸你不打算说句公道话吗？”加隆试图让战火燃烧到一直没说话的修罗身上。
修罗眨了眨眼睛——虽说他狭长的眼睛看起来和无辜的表情真的很不配套——略略思索了一下道：“我觉得超市里那套骨瓷的餐具挺好看的，弄坏了你可以考虑赔给我那套。”
瞧瞧，这都什么人啊。他加隆大爷上统领得了海界下带的起来海将军，这点力道要是掌握不好，说出去他还混不混了。
“你要是不喜欢吃就让给我。”见加隆半天没有动作，撒加大摇大摆地从加隆的盘子里叉走了一大块牛肉。
“你适可而止啊！”加隆瞪了他一眼以示警告，同时忿忿地拿起餐具开始进食。
撒加置若罔闻：“你还可以把土豆给我，我不挑食的。”
“我也不挑。”加隆没好气道。
一旁的修罗和迪斯马斯克很自觉地闭嘴明哲保身，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们，这个时候插嘴容易从双子互怼变成双子合怼。这种明撕暗秀还就是不承认的行为早为他们所不齿——双胞胎了不起啊？从小有兄弟陪了不起啊？怎么吵架都能和好了不起啊？
好像是挺了不起的。
修罗和迪斯马斯克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唉，算了，吃饭吃饭。
晚饭过后没多久，修罗又被电话叫到了局里去。
撒加看着修罗忙碌的背影有点愣神。“刑警就这样。”迪斯马斯克走到厨房去洗盘子，“是不是觉得圣域执行任务都没这么忙过？”
撒加闻言苦笑道：“这种命案圣域根本就不管啊，再说能用上黄金圣斗士的任务跟这个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所以我觉得修罗最近办的案子里的嫌犯都挺不容易的。”加隆一点都没有要帮忙洗盘子的意思，大大咧咧地往沙发上一瘫，“能一口气牵扯这么多黄金圣斗士，哪怕在圣域都拿不出来几件，这波被抓捕的可一点都不亏。”
“这不是不让用小宇宙吗，”迪斯马斯克抱怨道，“不然用得着那么麻烦？”
“行了，知道你们都对不让用小宇宙怨声载道的，”撒加笑道，“你们的抱怨已经要淹到我的鼻尖了。”
“但是我们的撒加大人恪尽职守权当没看见，顶着压力还真是辛苦得很呐——”加隆阴阳怪气地调侃撒加。
当天晚上，某人常睡的客厅沙发被撒加气定神闲地霸占，只得去打了地铺。
“撒加我希望你这边任务结束了早点回去不要耽误我在这里度假的好心情——”
好在局里面只是单纯地开会而不是什么大事件，修罗还是如愿以偿地回到了自己的公寓睡了一个好觉。
一切惬意的生活截止到今天早上修罗来到办公室的时候。
斯黛茜已经顶不住睡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值夜班果然是很辛苦的事情啊。
今天要进行的活动大概就是让奈丽见一见迪莉娅，然后就可以结案了。一个案子到结案的时候才可以说是真正的结束了。
说起来还要嘱咐一下奈丽夫人，迪莉娅的精神状态还没有恢复常态，她要是直接扑过去痛哭认亲恐怕连正常人也是要崩溃的……想到这里，修罗决定去关着奈丽夫人的房间去和她强调一下这个事情。
和正在值班的人打了招呼后，修罗顺利地进了屋子。
奈丽夫人的手里紧紧地攥着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小瓶子，低着头盯着瓶子眼神空洞。听到门那边的声响，奈丽抬头看见修罗走进来之后眼泪夺眶而出，颤抖着将瓶子上的塞子拔掉，没等修罗反应过来便将瓶子里的液体一饮而尽：“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奈丽夫人！”修罗慌忙跑了过去，明明没有几步的距离不知道为什么仿佛跑了好久，还没来得及再多说什么，奈丽便痛苦地倒地在了地上。
修罗的手穿过栅栏从奈丽的手里拿出瓶子，仔细看了看却并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液体。再将手放在奈丽的鼻子下，果不其然已经没了呼吸。
奈丽夫人的死惊动了整个警局。瓶子里的液体经过化验是氰化钾，与奈丽夫人杀死自己丈夫时的液体相同。
关键在于，奈丽的身上怎么可能还有氰化钾，就算是有，即将要见到女儿的她没有任何理由现在就要匆忙地去自杀，在这之后她依然会被执行枪决，这么做没有任何意义。
根据修罗的描述，奈丽在喝掉氰化钾后一直在说对不起，所以不排除有人威胁她的可能。那么……真的有人能越过警卫而把氰化钾给她吗？
想到这里，局里的上下都不再进行讨论。如果有，那便是局里出了内奸了。可是没有人愿意相信，更没有人愿意猜度身边的战友，一时间这个事情竟然变得微妙了起来。
警察们不愿意讨论，可不代表上面就会放过。谁进出了奈丽的房间，警卫都遇见了谁，瓶子上的指纹都有谁……每一个细节都要仔仔细细地调查清楚。
你问为什么不直接调监控？因为摄像头在几天前发生了故障一直没修好。否则也不至于这么费劲了。
当天下午，局长来到了修罗所在的刑警队的办公区。
看到局长一来，大家都纷纷站起来迎接，但此时对局长此行的目的都心知肚明，气氛一时间有些凝重。
“我想我来的目的大家心里都清楚，在这之前我要声明的是，奈丽夫人的死目前没有完全的证据证明是在人的威胁下自杀，所以我以下所做的处分皆为暂时的。”局长很熟练地打着官腔，拿着手中的报告晃了晃。低下头看了看报告上的内容，局长皱着眉头想找到一个可以简洁概括的句子，最后索性将报告放下，直接宣布了结果：“我很遗憾地告诉您，修罗先生，你现在已经被停职检查了。”
修罗半眯起眼睛，嘴角却高高地上扬着，这让局长有一些意外——在他的想象中，修罗应该慌忙地澄清这一切都不是他做的才对。
办公室里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发出了疑问，渐渐地整个办公室都在窃窃私语，但是碍于局长的面子没有人提出任何质疑。他们谁都没有猜到过自己队长的头上，更没有人愿意相信为了队员的死几乎快对查尔斯神经过敏的队长会是凶手。一时间，怀疑、惊讶、愤怒、不甘……多种情绪充斥在房间里，窃窃私语的声音越来越大，几乎就要汇聚成一个共同的声音——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修罗先生？”局长清了清嗓子，试图用自己的声音把其他人的声音压下去。
“没有。”修罗轻松地摊手道。修罗这样的态度仿佛是在给这个处分一记实锤，办公室里一片哗然。
“我反对！”斯黛茜拍案而起，一声大喝让整个办公室都安静了下来，“在停掉队长的职务之前，我们需要一个令人信服的证据。”
局长冷笑了一声，将报告甩在斯黛茜的桌子上：“警卫室的人说过，经常过来提审奈丽的只有修罗一个，并且在装有氰化钾的瓶子上也提取到了修罗的指纹。”
“队长他把瓶子拿起来的时候就已经碰过了瓶子，当然会有他的指纹！”斯黛茜觉得这简直是强词夺理，“警卫室的人也说了，队长是经常来提审，可是提审奈丽的也不止队长一个，再退一步说，队长的作案动机又是什么？就凭一个指纹根本无法定罪！”
“斯黛茜，我希望你的脑袋没有在肩胛骨受伤的时候受到牵连，”局长重重地敲着她的桌面，“我在之前就说过，现在的证据还不完全，如果我们有足够的证据可以定罪，你以为你的队长仅仅是被停职检查这么简单了吗？”
“在没有完全的证据之前就能开处分了吗？”斯黛茜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大有针尖对麦芒的架势。
“我们当然不会放过任何有内奸嫌疑的人，一旦发现当然会进行停职。”局长一字一顿地把话吐出来，一直在被大家避而不谈的“内奸”一词就这样被说了出来，听的人心里一紧。
这个词被说出来，这件事情的性质就不一样了。
“说白了不过就是你们没用，查不到凶手一定要给上面一个交代才这么做的不是吗！”斯黛茜的脸气的涨红，就差没直接拿手指指着他的鼻子尖了。
“斯黛茜，坐下！”在一旁沉默了很久的修罗突然一声大喝，斯黛茜侧过头看了他一眼，眼睛里满是愤怒与不甘，最终还是别过了头，直截了当地坐了下来。
局长在等。正常来说这个时候修罗应该过来狗腿地道歉：“对不起我的队员不懂规矩给您添麻烦了……”然而他忘了，修罗的反应从一开始就不在他的意料之中。修罗只是让斯黛茜坐下，并没有再开口的意思。
这个态度就很明显了，修罗是支持斯黛茜的话的，只不过斯黛茜的话太直白了，有的话是不能放在明面说出来的，再说下去这个小姑娘的警察生涯就要结束了。
这种不咸不淡的态度让局长一时间有些下不来台，只得恶狠狠道：“斯黛茜我需要警告你，就凭你和修罗先生如此亲密的关系，这件事情你也不会完全清白的。”
“你再给我说一遍？！”斯黛茜几乎是从座位上跳起来的，还没等下一步的动作就被修罗死死地拽住。看着怎么挣扎也挣脱不了修罗的斯黛茜想打却又打不到他的样子，局长只觉得心情一阵大好，优哉游哉地补上一句：“这里是警局，你需要把你的大小姐脾气收一收，不是所有人都会顺着你来的。”
“我呸！”斯黛茜瞪他，“先把你的官僚作风收干净了再来给我讲这种屁话！”
“你！”局长的脸都绿了，指着斯黛茜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来啊，顺便把我的职一起停了啊！”斯黛茜怒极反笑，说出来的话让修罗心里咯噔一声，连忙加重了扣在斯黛茜手腕上的力道以示警告。斯黛茜却仿佛感受不到一样，依旧在继续挑衅着局长，“穿着一身警皮的废 物，你除了停职还会做什么？”
“好，”局长索性直接点了头，咬牙切齿道，“那就如你所愿。”最后一个音落下之后，局长没有丝毫的停留便出了这间办公室。出去的时候没有一个人送他。
“斯、黛、茜！”修罗的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加重地念出斯黛茜的名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怒吼，“你知道自己都做了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斯黛茜毫不示弱地顶撞回去，“从我一进警局开始，队长就是我的导师，我怎么可能看着自己的导师被冤枉却一句话都不说？要是你被停职了，干脆连我的一起停了好了！”
修罗一把揪起斯黛茜的领子，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说出来的话带上了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听好，你成为一名刑警不是为了我，如果你要告诉我是的话，趁早脱下警服赶紧走人！”
“谁他妈是为了你？”斯黛茜掰开修罗的手，一时激动连脏话都说了出来，“谁一开始做着刑警梦的时候不是为了维护正义，维护公正？刚才我没做到吗！那个人他确实是局长，能代表整个警局，可是就他那副德行，能代表正义，能代表公正吗？就这样的人带出来的警局，我就算不干了也没愧对自己身上的警服！”
向来在他面前都是很顺从的斯黛茜还是第一次露出这样咄咄逼人的态度，有那么一瞬间修罗居然觉得自己快要被说服了。
正义不需要符号，这是他早就明白的道理。维护自己心中的正义也是他结束了黄金圣斗士生涯后选择来当刑警的主要原因，可是这次情况不一样。从奈丽夫人自杀的那一刻起，修罗就已经意识到自己要被诬陷了，所以局长宣布处分的时候他毫不意外，包括斯黛茜站起来反对也是在他的意料之中的，但他没想到这件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对方想陷害的人只是他一个而已，没道理再把斯黛茜牵扯进来。本来队里能抗事情的人就不多，再少一个斯黛茜，短时间内还怎么继续查案子了？修罗本来是有着充足的论点论据的，但是刚刚被斯黛茜这么一说，他找不到合适的话去反驳了。
“放心吧队长，”有的话痛快地说出来后心里舒服多了，斯黛茜的表情也缓和了下来，以只有两个人可以听到的音量小声说道，“不停了我的职，永远也惊不动上面。”
修罗这才想起，一开始斯黛茜不过是在队里编制满员时候硬被塞进来的。斯黛茜在他眼里固然是个很出色的刑警，但还没有出色到要破例加塞进来，还有刚刚局长所说的“大小姐脾气”……这么一联系起来，修罗仿佛明白了斯黛茜的用意。
“被停职了，是不是就可以下班了？”斯黛茜伸了个懒腰，完全没有被停职的悲伤。修罗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那敢情好，我可以把我的戒指带出来显摆一下了。”斯黛茜兴致勃勃地拿出自己珍藏着的婚戒带到了手上，还伸开手指多看了两眼。修罗怔怔地看着斯黛茜手上的戒指，忽然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那么为了庆祝一下顺利停职，一会跟我出去吃个饭？”
“行啊！”斯黛茜答应得很爽快，“不吃快餐什么都好说啊，我加班的时候吃快餐快吃吐了。”
“那介意我带一个朋友过来吗？”
“随你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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